初秋五岛湖

独钓月色

初秋五岛湖

张顺志

    暑热尚未完全退潮的初秋，五岛湖湖水更清，草木更绿，宛若江南一般柔美清秀。平静的湖面，如一个巨大的棋盘，上面五岛布满各色各样的绿色生态棋子。驻足其间，闻着水草的清香、莲花香以及湿润清甜的泥土芬芳，一种久违的情愫，一种真切的感染，让我兴致盎然，感到格外惬意。

    登上湖堤，天空下起了细雨，湖面一片白茫茫，看不清碧波荡漾和鱼跃莺飞的情景。湖中的岛，岛上的亭，亭边的树，都淹没在飘渺如丝的乳白色雨雾中。忽然间一道斜长的闪电，带来轰隆隆——咯咯巴巴雷声，顿时天翻地覆。闪电照着披头散发起伏无定的树冠树头，白茫茫大雨伴随狂风，雨伞毫无作用，全身被淋湿。时间不长，怱然雨过天晴，混沌的天空倏忽透缝，开始变高。秋阳透出云层，揭开了五岛湖神秘面纱，大小不一的五岛，又一个一个清晰地像翡翠，浮在微微荡漾的清波上。湖面上的轻舟和湖畔的楼台飘扬的彩旗，都一齐在阳光中披金泛彩。站在湖边小径上仰望，树身摩天接云，树冠剪影婆娑，在树木丛生的堤岸上，露出魁梧的身姿。

    弯曲的小路顺着岛岸蜿蜒伸展，间或有大片的绿草和好多种树，花香醉八方来风，鸟鸣响四方林间。湖水很平静，像是过去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波光微微泛动，明亮而安谧，倒映的绿荫加重了几层水色。这时勤勉而害羞的牵牛花变得大方有弹性了，喇叭花昂首挺胸，已经开始选择合适位置，把自己的家当小心放稳，揣在怀里的乐器就等吹奏。一株貌似芦苇的芒草，正打苞鼓胀，静待开花吐穗。徜徉在初秋五岛湖，带给人一份准备好的郑重期待，也拂动了一双想象的翅膀。

    游目骋怀之间，蓦然，我发觉自己不期然闯进一个久远的云蒸霞蔚、生机盎然的宏阔时空。面前一构卓然耸立的画亭，亭前是一池墨砚状的清水，寄托着涟水人对米公的哀思，也寄托着每个人对米公的无限景仰。我想到的不只是米公，还为这样的土地诞生这样的传说生发敬意。在此徜徉不宜阔步，不宜喧哗，这方水土中那古老的苍翠，那无语的苍茫，呼吸之间，有种清新与沧古混合的气息，感觉那是"米公亭"，"米公洗墨池"收纳千年时光后散发出的特有的时空气息。秋风拂过亭栏，吹皱池中碧水，勾起我万种凭吊情愫。眼前姿态各异的古柏，树干灰白，枝条苍劲，如同智慧的长者在那里陪伴米公在这里品玩奇石，挥洒丹青，醉心于艺术欣赏和创作活动。经历一路的仰望与追寻，与米公似乎变得亲近起来，黄绿色枝叶像是他舒展的长衫，他身旁的我正沉浸在愿望得偿的满足感中。我恋恋不舍离开时，暗暗策划下次来此，要在怀里揣上酒和酒杯，一定好好敬陪米公饮一饮酒。

    莽莽绿意在风中的草尖上奔涌，铺满了湿漉漉的湖岸，蹿上松、柏、杨、柳、楝、桑、榆、槐的枝柯间流淌、漫溢，将五岛湖的湖水染上了一抺纯净的绿意。行走在木栈道上，彩霞染红了天际，妙通塔高傲地昂着头，俯视着湖中的一切。草木丰茂的夕照山也层林尽染，看湖中倒影，森幽清爽，真是欲比漓江胜漓江。当我们被湖浪搅动着的道道彩虹吸引的时候，更有余霞飞处白鹭归，清风吹去枫叶摇，倩影遮水面，湖上腾起的云，翅膀化成的天，那成百上千只鸟不同颜色、不同的形状、不同的姿态，同时展翅的壮观的美景啊！我不由闭上眼睛，极尽想象力，去复原那难得一见的场景。

    波光粼粼，水清物丰，鱼儿肥，鸟儿美，叫得上名来的，叫不上名来的，五颜六色的羽毛，千姿百态的形状迷乱了我的双眼。倚在木栈道上，正想着怎没一只鸟儿和我交流意趣和意境的感受，突然，滴溜儿，滴溜儿！吱咕咕，吱咕咕！叽、叽、叽，叽喳，叽喳……奏起一串打击乐一样的天籁妙音，是鸟鸣声！而且是多种鸟齐奏的混合乐，仿佛一支乐队，尽情抹出一串串发烧的音符；又仿佛律动的古筝、二胡、笛子、铜管的颤音，在披金的晚霞中将我深深笼罩。

    这样纯粹的声音，这样仿佛溅着绿魂的声音，是那么的低婉浑厚、沉郁高邈，说情有情，言意有意，风流蕴藉，难言它朴素的本质，是鸟儿们风格风韵风采风骨的展现，是有声有色有温度的旋律，让我感到一种生活的快意与灵魂的悸动。我无意间看了下四周的游人，有为一览湖中秀色的，还有不少摄影、文艺爱好者专门来到这里，以鸟和湖中风光为素材，进行拍摄、写生，创作优秀作品。

    夕阳照，秋风拂。漫步云蒸霞蔚的五岛湖岸边，眺望湖面上闪炽跳跃下的万点金星。五岛湖，我曾来过，曾由画外到画里，我曾触摸，也曾由远而近观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