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成长之路·城南小学篇

金老师

我的成长之路·城南小学篇

金国春

    经历了两年半的辍学后，时光进入到1979年，15岁的我内心开始萌生了继续读书的念头，并且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。当我将这个想法与家人商量时，立即得到哥姐们的支持；尽管父亲起初不太情愿失去我这个做家务的帮手，但为了不耽误我的前程，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，而且四处托人情找关系。最终找到住在我家后街的吕老师，他在南门外的城南小学（现淮安市第二特殊教育学校前身）担任会计，一口答应帮忙。当时下放在宋集园艺场的三哥刚好在园艺场小学代课，就帮我从那儿出具了一份转学证明。凭着这一纸证明和吕老师的关系，春季开学我就顺利地插入到城南小学五年级第二学期学习，开始了我人生的新起点。可以说，这是我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，如果没有这次复学的经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次次升学和事业。

    城南小学，当时还隶属于城郊乡，是一所农村小学，也是一所戴帽初中（初一初二）。学校设备极其简陋：没有围墙，周围就是庄稼地；没有大门，一条简易石子路贯穿校园东西，校园入口路两边是村民的养鱼池塘；校园东侧高高的土堆上方，坐落着几排破旧的教室，窗玻璃残缺不全……尽管如此，我对未来的校园生活和前景还是充满着期待和向往。

    也许是长大了的缘故，我开始珍惜这难得的再次读书的机会。在老师们的精心培育下，学业成绩不断进步，管理能力初步体现，为人处事也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，不仅被推选为班干，而且在初一的数学、作文竞赛中获得双第一，五个学期均被评为三好学生，第一批被接收为共青团员，还是全校受淮城镇团委表彰的唯一一名优秀共青团员……

    我在城南小学两年半的学习生活中，结识了众多的小伙伴，与他们建立起了深厚而纯真的同窗友情；也得到了多位富有责任心的恩师的殷殷教诲和关爱有加。在教过我的老师中，印象深刻的就有：五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丁茂珍，初一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瑞红、数学老师李正林，初二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姜桂兰、数学老师陈玲……

    丁老师，高高的个头，喜欢健身，脸上总是挂着阳光一样的笑容。我被分到丁老师班的时候，她欣然接受了我。她事后曾对我说，她猜到了我前阶段不平凡的经历。于是她处处关心我，照顾我，鼓励我，信任我，很快就让我担任了班级干部。印象中丁老师家在大鱼市口西，他家先生姓万，也是一个大高个，是一名邮递员。五年级结束的时候，我曾去过他家拜访。几十年来，时不时会在路上偶遇丁老师，她总是那样的神采奕奕，笑容满面。

    教我初二数学的陈老师，是一位特别细心又充满慈爱的好老师。她讲课特别仔细，滴水不漏，与同学们交流柔声细语，板书清新秀气。她从来不对同学们发火，课后若遇到难题去向她请教，她会不厌其烦地在草稿纸上边演算边讲解，直到听懂为止。陈老师知道我那时家庭经济不是太好，就主动帮助我，经常送我白纸供我学习。就连我后来升学离开了城南小学，她还托人捎白纸给我，使我深受感动。记得陈老师家刚搬到南巽路西端、南门药店的楼上。我在初二时的春节前，曾购买了一套风景条幅赠给她，以表谢意。后来几十年就没有了陈老师的消息，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可好。

    张瑞红老师是一位做事风风火火、说话干净利落、书写刚劲有力的十分精干的青年女教师，她的老家在南京。她全身心地投身于淮安的教育事业中，无论是教学还是做班级工作，总是有一股火一样的热情。记得初一时我因阑尾炎手术后在家休养，张老师还特地领着班干来到我家看望，使我感动不已。李正林老师既教数学又教体育，教学工作充满激情。他平等对待每一名学生，还特别关心照顾家庭困难的学生。他在校内有一间简易的宿舍，我们同学可以随意进出，他从不嫌烦。他和张老师在工作上互帮互学，建立起了纯洁的爱情。郎才女貌，我们都认为他们两人很般配。只可惜，由于落实政策，张老师要调回南京老家了，两人不得不艰难分手。为此两人都曾十分痛心，我们也为他们感到十分惋惜！

    记得我高中毕业后曾到李正林老师任教的红旗小学看望他。闲聊中，他力荐我做一名代课教师，接手他的小学三年级数学课。我也作了充分的准备，走上了他任教的课堂，给学生上了两节课；但那个学校的领导最终没有同意他的建议；这次上讲台的短暂经历，也使我萌生了立志做一名教师的愿望。后来知道李老师弃教从政，调到了检察院工作。他有时候来我任教的楚州中学打球，在校园里有过几次见面。7年前，老同学杨宝贵牵头召集赵进、钱玉华、李秀梅等几位30年前的老同学相聚，难得他是个有心人，还特地请来了丁茂珍老师和李正林老师两位恩师。看到两位恩师生活得很好，我心里感到十分的欣慰。

提到老同学，首先不得不说一下人称“四人帮”的我的几位知己好友了。除了我，还有义气十足的徐益银、不拘小节的陈文松、忠厚沉稳的许勇。我们四个人一天到晚呆在一起，有谈不完的话。我家距离学校的直线距离并不远，从学校东北角的小路来我家只需几分钟的时间。我家有一个康乐球台，他们一有时间就来我家打上几盘。我阑尾炎手术在淮城医院住院期间，他们轮流给我送饭，陪我说话，告诉我学校有趣的事情；出院的时候，我不能走回家，陈文松就借来一辆平板车接我回家。陈文松是我复学后的第一位同桌，当时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太好。陈文松不管是否下雨，总是穿着一双黑色的胶鞋。由于鞋子穿得日子太久了，已接近腐蚀，我无意间踩到了他胶鞋的后跟，那胶鞋后跟竟然脱落下来。我感到过意不去，可他却丝毫不介意，就那样拖着鞋跟回家了。

    徐益银为人特别讲义气，虽然有时候会发脾气，但对待好朋友能两肋插刀。我家过去烧煤炉需要木柴引火，徐益银家住在水泥制品厂，他家父亲还是厂里的领导。我隔一段时间就要利用周末时间，骑自行车去厂子里买木柴刨花。徐益银和他哥哥徐益民总是热情接待，帮我到木工车间搜集木柴，总是将较好的木柴塞在麻袋的中间，外表装上刨花。然后帮我找人过秤，象征性的交一点费用，再帮我放到车后座上捆绑好，才让我离开。毕业后，我们很少联系。去年，高锦明经多方打听，终于联系上了失联多年的徐益银，并且有了一次亲密的小聚。才知道，他一开始在浴室做过几年锅炉工，后因婚姻的变故，独自一人来到上海闯荡，并且自学成才，考取了专业工程师，发展得很好。

    许勇是几个人中工作较早的一个。毕业不久，他就进了当时的自来水厂，至今已经工作了近四十年，是公司的中层干部和元老级人物。同学中无论谁在自来水方面有了问题找到他，都能都到圆满解决。我也先后多次找他办事，所以一直保持着联系。

    接着不得不说的，是我家西边的邻居兼童年好友高锦明。他在我到城南小学读书后不久，他也来了，虽然我们不是同班，但我们成为了“很铁”的小伙伴。我们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，白天我们一同上下学、讨论学习问题和玩耍；晚上，由于我家人口多缺少安静的学习环境，我就会夹着书本来到他家，带着他家兄妹三人一起学习，我还能对他们作业上的疑难问题进行辅导，所以深得他一家人的信赖和欢迎。他的母亲听说高锦明跟我走，就特别的放心。那时，除了课本是没有什么辅导资料的，我们就采取题题过关的方式学习。用专门的本子，将课本上的题目无论是否做过的都独立地逐题过堂。课本题目本身就是典型的题目，过关以后，其他相同类型的题目基本上就能解决了。有的时候，我们也会借到一些外校的试卷，那时没有复印的地方，我们就全部认真地动手抄下来，再逐一解答，遇到难题讨论也解决不了的，就集中起来请教老师。自我感觉，我们那时的学习方法效果很好。可以这么说，我们之间互相见证了对方的成长过程。他后来就职于纺织机械厂，做了一名技术工人。由于他技术过硬，还曾受聘于职高中任教专业课。从工厂下岗后，他自谋职业，与人合伙开了一爿农机配件商店，现在是“婴幼尽有”店老板的得力助手。

    最后回避不了的是我的女同学李秀梅了。在城南小学两年半的学习生活中，我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。她家住在涧河北街，刚好在学校与我家之间。记得第一天放学回家，发现一位女孩躲在附近看我，于是她成为我认识得最早的同学，也知道了那儿就是她家。在班里，我是班长，她是学习班委，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班级事务，互相配合开展班级工作；她记忆力强，学过的课文，她都能滚瓜烂熟的背出来，令我钦佩不已；当时流行收藏歌谱，我曾经帮她工整地抄过多份……由于，我们之间接触得较多，因此，同学们就纷纷认为我们在谈对象，弄得处于青春朦胧期的我也不知所措了，有时真的会产生一些幻想。其实，我们之间真的只有纯洁的同学关系，尽管我们之间走得较近，但都是有多位同学在场的情况下的共同行动，绝对没有单独的相处，更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。初二结束后，我升了学，她不久就被分配在四中工作了，除了互寄过一次贺年卡外，就再没有任何的联系了。等我结束了学业，走上了工作岗位，真的想再续情谊，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了。这也许就是天意吧！

    微信时兴起来后，分别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同学陆续有了联系，而且聚在了“城南旧事”的微信群里，有时间大家就在群里聊聊天，或者举行小型的同学会，的确方便了许多。记忆中的老同学还有很多：郭兆萍、胡长年、张秀珍、陶文新、高霞、王秀玲、张志元、成志明、岳巧玲、赵进、周桂民、陈兆梅、任勇、夏玉梅、陈兆林、王玉林、王伏军、张菊红、白三冬、白玉美、张桂兰、黄冬梅、李德芳、衡树生、赵永霞、朱料成……鉴于篇幅限制，不能展开回忆到每一个人，敬请老同学们谅解。

在城南小学读书的日子里，有一件事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化遗忘的。记得一天午饭后，我就忙着去学校。出了更楼东街巷口，就看到南门大街上有几辆手扶拖拉机由北而南开去，速度并不快。有几个不认识的学生紧跑几步就追了上去，爬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的挡板，腿往上一缩，就轻而易举地搭上了顺便车。过去我从来没有爬过拖拉机，一点经验没有，但看别人做得很简单，自己也就跃跃欲试。于是我就学着别人的样子，毫不费力地爬上了一辆，自己还感到洋洋得意。一会儿工夫，拖拉机就开到了学校附近，其他学生都跳下车子，跟着车子跑了几步，而后慢慢停下，径直向学校走去。我这时十分焦急，怕拖拉机将我带远了；但看着飞驰的车子，内心又很害怕。拖拉机手似乎了解我的心理，想故意戏弄我一下，不但不减速，反而加快了速度。

    于是，我不再犹豫，迅速放开了抓着挡板的手，跳下了车。哪知道，我跳下车后没有随着惯性跟着车子跑几步，而是想立即停下来。只听“噗通”一声，我被重重的摔在柏油路上，拖拉机却扬长而去。等我忍者疼痛站起来时，这才发现，上嘴唇摔破了，门牙摔断了一颗，双腿双手都被路面擦破了……当我一瘸一拐地来到教室，同学们发现了我的伤情，纷纷围拢过来，问长问短，想办法找来紫药水给伤口涂上。晚上回家，我还不敢向家人说出实情，牙齿痛得吃不下饭也不敢哼一声。其他外伤好了以后基本看不出什么痕迹，但断掉的门牙是怎么也长不起来了，而且每逢阴雨变天，断牙都会发炎疼痛，同学们还给我起了个“1/2”的绰号。直到6年后，准备找工作了，有人说，断牙影响形象。于是父亲才带着我到鼓楼牙科，给我拔除了剩下的断牙，安装了一颗义齿。这颗义齿竟然一直用了三十多年，直到去年才损坏，这才重新换装了新的义齿。你说，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怎么能被忘掉呢？

    五年级这学期结束，我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次全县小升初统考，当时我们的考点设在解放中学（现吴承恩中学）内。考试之前，我奶奶特地请人包了粽子（寓意“高中”）。当时还没有设立英语课，一天只考语文、数学两门，我也不觉得紧张，试卷做得很顺手。中午在附近的亲戚家吃的饭，考完试，突然下了一场大雨，我们冒着雨跑到家。清楚地记得，考试结果出来，我考了196的高分。当时的淮中从城区学校录取新生，统考140多分就够了。可惜的是，城南小学属于农村小学，自然我就没有了机会，只能继续在城南小学读初中了。当时学校没有专业英语教师，学校就让一名叫费佳的女老师半路出家改教英语，她边教边学，自然谈不上方法和经验；而且一开始中考和高考中的英语分数只占5%，后来才逐步提高分数比例。老师和学生根本都不重视英语学习，自然这为我后来英语学不好、高考预考落榜埋下了隐患。

    也就在我复学后的几年，初中和高中由过去的两年制改为了三年制。而城南小学没有初三，所以我们这一届学生必须参加全县初二升初三统一考试。考上的被录到外校继续读初三，考不上的就发给初中毕业证书。记得当时录取的比例很低，印象中我们学校考上初三的人微乎其微。我以三百几十分的成绩被录取到了当时的前进中学。

    在结束城南小学学习的那个暑假，也就是1981年的暑假，江苏人民广播电台举办了一个“暑假征文”活动，我内心里有一股对母校感激的冲动，就写了一篇散文《母校》寄了过去，不久这篇文章就在8月16-17日省电台的“青年之友”节目播出发表了，当时真的让我狠狠地兴奋了一番。现在我就引用这篇文章的开头和结尾来结束本篇成长之路的结束吧：

    “啊！母校，你把我从一个幼稚无知的孩子，培养成中学生，我是多么感激你呀！我就要离开你，跨入新的学校上学，我是多么的依依不舍呀！我手拿着《学生成绩报告单》站在母校的门前，就像一个孩子站在母亲的面前一样……”

    “然而我现在就要离开你。此时此刻，校园内的房屋、树木，一切东西好像都在含泪向我招手。噢，母校，你也舍不得我离开吗？但这是祖国的需要，我怎能不去呢？我的母校，你放心吧，我一定来看望你，而且取得优异的成绩来看望你。再见吧！——我的母校！”

2018年7月20日

——敬请期待《我的成长之路·前进中学篇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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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老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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